四月坐在马车内,她心情紧张,不时的挑着帘子往外看。不知道过了多久,马车才停了下来,四月的心跳越来越快,她深吸一口气,掀开车帘走了出去。站在外面看着宅院门匾上的魏府两字,好似与预想中的并不一样。她以为他的父母阿兄这么多年没有见她,会着急的守在门口等她的。她会与他们抱在一起热泪盈眶,诉说这近十年的种种。她竟从来没想过门口会这样冷清。四月独自走到空无一人的大门处,门口坐着一名守门的老人,见到四月就过去道:“这位可是四月姑娘?”在这个地方听到这个名字,四月心里不知是什么感觉,还是点点头。那老头就欣喜笑道:“二姑娘回来了,我这就去通知老爷。”老人说着就去打开了大门,也未说让四月先进去,就着急忙慌的进去通报了。没过一会儿,四月看到那老人过来,才对着四月喊道:“二姑娘,快进来吧。”跨过门槛,去到前面外院里,院子内早已站满了人,像是在等着她。魏长安是最先做出反应的,她一看见四月,就笑着过来拉着她往院子里走,语气亲切的喊她:“姐姐,这些年你都去了哪?”“爹和娘都很想你。”这无疑是在人的伤口上撒盐,魏时云皱着眉,对着魏长安无奈道:“长安,你姐姐刚回来,这些事往后再提。”可这话出口他也愣住,想起长安本就是四月的名字,他一时尴尬,对着四月道:“二妹妹,先过来见见父亲母亲吧。”四月一直沉默的点点头,魏长安笑着将四月领到魏林和林氏面前,预想中的母女情深与父女情深并没有,四月眼里只看到了他们的愧疚和生疏。四月愣愣,想要落下的泪却落不下来,她轻轻喊了声:“父亲,母亲。”魏林看着四月,有些不敢相信这么多年了,女儿竟还能找回来。他见着她眼下的泪痣,还是问了她几个问题。见四月都能一一说出来,他这才放了心。他也是前两日收到顾家管家的信,这才知道自己走失十年的女儿竟然在顾家做丫头,心底到底存了疑。不过既是顾府送来的,那样的大家族也不至于会为了个丫头骗她们,他虽不知顾家到底是如何找到他们的,但本来也是八九不离十的事情。魏林笑着点点头,生疏的说了句:“回来了就好。”他又叹道:“这些年你受苦了。”“怪我们当时没有照看好你。”魏林的这话落下,四月才恍然有些委屈,她红了眼眶,摇摇头:“我不怪你们。”魏林叹息着点点头,看向了一旁的林氏:“你也同孩子说说话吧。”林氏脸上带着笑容,拍拍四月的手道:“刚才你进来应也听到了。”“你的名字现在给了你妹妹,你可有话?”说着林氏笑着将魏长安拉到了身边。不同四月与林氏尴尬的对站着,魏长安则是亲昵的挽着林氏的手,靠在她的肩上,烂漫笑容爬在她的脸上,她一脸天真笑意,对着四月道:“姐姐要是气我占了姐姐的名字,我就把名字还给姐姐吧。”她说着还俏皮的朝着魏林吐了一下舌头:“然后我再让父亲给我重新取一个好听的名儿。”不同与对她的生疏,魏林表情宠溺,伸手刮了魏长安的的鼻子:“就你机灵。”不知为何,四月仿佛觉得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,小时候在牙婆子手上她被挨了无数次打,她每逃一次,牙婆子就用更厉害的手段来罚她。他们会将她独自扔在漆黑冰冷的地窖里,会让她站在刚好漫过颈脖的池子里,也会一遍一遍抽打她的皮肉。结痂的伤口被再被撕下,直到下一次的结痂。七岁的孩童身体,在一个个疼痛冰冷的夜里早已学会顺从,也早已失去了孩子的童真。她做奴婢十年,习惯了卑躬屈膝,即便是血缘至亲的人,她好似已经学不会再如魏长安那般扑进别人怀里撒娇,也不会主动与别人亲近了。四月想,她这样死气沉沉,默不作声的模样,在父亲和母亲的眼里,是远不如魏长安讨喜的吧。即便他们面前站着的是真正的魏长安,他们也更愿意疼爱那个捡来的孩子。她这样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,就像是平静的水面被扔入了一颗石头,打破了原有的平静。按着心头的难受,四月还是欣喜于回到了家,她也不再是孤身一人。摇摇头,四月忍着泪水看向林氏:“没关系的,这些年有长安妹妹陪着你们,我也开心。”林氏有些欣慰的点点头,又对着四月问道:“那你现在叫什么?”四月轻轻开口:“我叫四月。”四月一听便是个丫头的名字,魏林听了就道:“四月这个名儿总归是有些小家子气了,既回来了,往后就叫明月吧。”“魏明月。”被家里人重新取了名字,四月心中不知何滋味,却还是有几分暖意,红着眼看向魏林:“谢谢父亲。”魏林看着四月,老实听话的模样,但终究与他们也不怎么亲近,他点点头,说道:“回来了就先去歇会吧,其他话等午饭后再说。”说着魏林就对着魏长安道:“长安,你带你姐姐先去房间收拾东西。”魏长安就从林氏身边过来,热情的拉着四月道:“姐姐,你跟我走吧。”四月点点头,任由魏长安拉着她她往前走。穿过游廊,四月打量着魏府的布置,四进院的宅院,布置也是相当雅致,处处透着一股读书人的风雅。旁边的魏长安见四月好奇打量,就笑道:“这处宅院听说以前住的是翰林的人,后来搬去更大的院子就空闲了下来。”“父亲听说这儿住过翰林出来的,就租下了这处。”“不过现在大哥在京城做官,父亲还想将来存够了银子,将这里买下呢。”四月听了微愣,京城的宅院可不是一般的价钱。似是看出四月的发愣,魏长安就又笑道:“听说这宅院贵是贵了些,不过父亲这些年经商攒了些银子,淮西那边也还有些铺子在的。”四月点点头,这些东西似乎与她也没有什么关系,就没有再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