付俊良淡淡瞥了他一眼,心中不由生出莫名的优越感。“进了公主府,跟在本世子身边,以后便是享不尽的富贵。”“奴才多谢爷的赏识,以后必定全心全意为爷效力。”付俊良满意地颔首。付文莹视线紧紧粘在付俊良手中的饭篮上,目光中尽是渴望。付俊良意识到后,忙将饭篮打开,再把里头的食物取出。“姑姑,你先喝些白粥,还热乎着呢。”他自然地转换了称呼。福安垂着头站在他侧后方,一副随时听候差遣的模样。付文莹颤抖着十指接过仍腾着热气的白粥,她先是狠狠咽了口唾沫,随后便捧着碗往嘴里灌。动作太急,她被粥水呛住,止不住地咳了起来。付俊良满眼心疼。“娘……姑姑,您别急,没人跟您抢,慢慢吃。”付文莹恍若未闻,天知道她最近吃的都是什么。泔水、猪食、馊菜馊饭,好不容易有口热乎的新鲜的,让她怎能不激动!福安欲言又止。“夫人可得慢着吃,饿太久的人,若陡然吃太多太快,身体是会撑不住的。”付俊良闻言,神情一紧,忙抬手握住付文莹的手腕。他轻声劝着。“姑姑,慢些。”在儿子的约束下,付文莹只能细嚼慢咽,粥水也是小口小口地吞。福安拿的都是些清淡的糕点,种类虽丰富,但每样的量都很少。是以即便付文莹将饭篮里的食物都消灭,也不至于摄入过多。见娘亲面色显然红润了些,付俊良心头压着的大石松动几分。“好吃……”付文莹眼中有泪花闪烁。难以想象,她付文莹也有为了一口热粥,为了几块寡淡糕点热泪的一天。“接下来我会每日叫福安过来盯着,若门口没有守卫,便为你送些吃食。”付文莹一听接下来还能有东西吃,亢奋地点着头。付俊良缓缓吐出一口气,他垂下头,郑重其事。“姑姑你放心,一切交给我。”从幽禁处离开时,付俊良有几分缓不过神来。他有些失神地感慨。“一门之隔,简直是天差地别。”里面是恶心糜烂的地狱,外头是宜人的鸟语花香。福安垂下眼睫,悄然无息地掩住眸中的思虑。“爷,您姑姑犯了什么错,长公主竟然要这样惩罚她。”付俊良轻飘飘瞥他一眼,眸中带着淡淡的冷凝。“你很好奇?”福安当即做出惶恐之态。“奴才知错,不该打探主子的事情。”付俊良似乎对对方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很受用,他扬着下颚,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。“这也不是什么私密事,你在府中随意打听就能知道。”“姑姑是我长辈,我不便议论长辈长短。”福安点了点头,随后又状似不经意地提起。“守卫玩忽职守,还苛待您姑姑,爷,这件事咱们要禀报给长公主吗?”付俊良抿着唇,陷入沉默。“不必。”许颖微知道了,他还怎么借着这个空隙,救娘亲出去。付俊良眼中缓缓腾起一层阴霾。“福安,我见到你第一眼,就觉得你是个聪明人。”“这件事,应当不需要我交代你怎么做。”福安在原地怔愣了片刻,而后醍醐灌顶。“爷,奴才明白了。”“可是爷,奴才该怎么拿到通行的纸张?”付俊良思忖半晌,侧身在福安耳边低语几句。福安听完后恭敬地垂下头。“爷,奴才明白了。”夜深人静,福安从床榻上起身,套上外衣后蹑手蹑脚出了房门。他凭着记忆,避开夜间巡逻的队伍,一路疾步。直到靠近嘉乐居时,他陡然被暗卫擒住,反扣着压在粗糙的石板路上。暗卫之首无声无息出现,他隔着一段距离,居高临下地看着挣扎不断的福安。“你是世子的随侍。”“深更半夜,你来这里做什么?”福安神情焦急。“大人,奴才有重要的事情禀报长公主,烦请您放我进去。”他没见过暗卫,但他听府上的老人说过,长公主的院落是有严格把守的。今夜鲁莽过来,是抱了几分侥幸。在这群武功高墙的暗卫跟前,福安十分有自知之明。听了福安的请求,暗卫屹然不动。他并不知晓福安是殿下布在付俊良身边的眼线,纵然知道,也不会让福安进入嘉乐居打扰。“有什么重要的事,白日不能来,非得夜里鬼鬼祟祟。”福安侧着脸被按在地上,说话都费力气。“大人,奴才要禀报的事情十分重要,麻烦您让我见一见殿下。”暗卫冷漠拒绝。“长公主已经歇下,不见任何人。”福安眸光转了转。“那梅兰姐姐跟青竹姐姐呢?还有陆大人!”暗卫神情不耐,厌烦福安的死缠烂打。“这几位都要伺候殿下,哪有闲工夫来搭理你?”“这个时辰了,还要伺候殿下吗?”暗卫眸中闪过一抹狠戾。“你也知道现在很晚了,几位姑娘不用伺候,自然需要休息。”“若非因为你是世子的随侍,早将你拖下去打板子了,赶紧滚回去。”福安不甘心。“大人,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禀报!”暗卫眉间紧锁。“你说,我给你转告。”福安顿住了。世子打算偷偷将自己的姑姑送出公主府,这种事,他不敢轻易跟别人说。这件事只是小世子的念头,并未开始执行。假使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,世子大可矢口否认。届时他不仅叛主,还要再背一道摸黑世子的罪名。仔细斟酌过后,福安不敢说。气氛僵持之际,福安远远看见青竹的身影。“青竹姐姐!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!青竹姐姐!”途经的青竹恍若未闻,飞速从旁边掠过。福安隐约觉出一股不同寻常来,青竹姐姐脸色怎么那么凝重?暗卫大手一挥。“行了,青竹姑娘忙着呢,你赶紧回去,再惹是生非,我可就不客气了!”“信不信我把你今夜所为告诉世子?”福安害怕了。若被世子知晓自己深夜的动作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