抱着失而复得的女儿,许颖微感激地冲陆怀川示意,便扭过身,领付如烟走了。楼上的许云恒见付如烟获救,毫发无损,他放声吼道:“放箭!”箭矢铺天盖地地射来,陆怀川抽出剑,挽出剑花,且战且退。他一路护送,将许颖微跟付如烟送回后方。他脚下,是一根又一根被拦住的箭矢。“放箭!”陆怀川厉声喊道。他们的人数倍于许云恒,顷刻间,漫天俱是箭矢,大雨一般。许云恒抬头,柏源大喝一声:“陛下,小心!”便冲上来护住许云恒。其他士兵就没有许云恒这么幸运了,几次攻击下来,好些都被射成了刺猬。“陛下,您还好吗?”箭雨过后,柏源迅速爬起。许云恒被他护在身下。“朕无事。”许云恒一脸灰败,他推开柏源。柏源听到他没受伤,支撑着破烂不堪的身体的那股气也消失了。“陛下无事,属下也能去向贵妃娘娘交代了。”柏源冲着许云恒露出一抹苍白的笑,他轰然倒下。许云恒这才看见,柏源的胸前绽开好几朵可怖的血花。从破开的皮肉跟衣裳里,他看到了挂着血肉的、闪着寒芒的箭尖。“柏源!”许云恒惊喊一声,扑了过去。柏源早已是强弩之末,在带着许云恒退出城楼时,他就已经伤重,能撑到现在已是奇迹。“陛下,保——保护好自己,示弱,可,可以——留下一条命。”柏源嘴里淌出血来,许云恒伸手去捂,可血越流越多,柏源眼里的光逐渐涣散。柏源睁着眼睛死去了。“柏源!”许云恒痛苦地嘶喊。这世上仅存的真正关心他的人,也被他害死了!“哈,哈哈哈哈哈~”他是主角,太可笑了,他这个主角竟然连乞丐都不如!兵败如山倒,陆怀川带人攻进来。在柏源的身体上,许云恒被抓获。皇帝踏了进来,他居高临下没有一丝温度地俯视着许云恒。许云恒扯扯嘴唇,无力地站直身体。“陛下小心。”侍卫立马挡在皇帝身前。“让开。”皇帝说。侍卫顿了一下,到底让开了。但挎着佩剑的手握得更紧。这位二皇子人不可貌相,竟然带兵逼宫,还偷偷命人在京都城里布置火药。谁知道他还有没有后手?“你们怕我。”许云恒“呵呵”两声,声音冰冷,但却笃定。“你——”皇帝身边的侍卫想训斥,被皇帝一眼拦下了。“许云恒,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?”看着满脸灰败,却面露讥笑,与从前截然不同的许云恒,皇帝面无表情地道。“我一直是这个样子,父皇还是不了解我,也是,你眼里有太子,有三皇弟,有四皇弟,也有天和郡主,唯独没有我,你怎么会知道,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?”皇帝蹙眉。“别用那种表情看我,我恶心!”“许云恒,你是朕的二皇子,你拥有一切,为何要逼宫?”皇帝被许云恒囚禁时,他曾想许云恒是替母报仇。许云恒讥诮地看着他:“还有意义吗?我已是阶下之囚,要杀要剐,随便吧!”许云恒闭上眼。他一脸哀莫大于心死,仿佛真的将生死置之度外。皇帝一想到在自己面前惨死的欣贵人,心里就抽痛。这一场混乱,死的人太多了。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,就是许云恒!而他简直冥顽不灵!他背过身去,冷声道:“许云恒,你告诉朕,你皇兄,真的是你派人杀的!”“要怪只能怪你自己,你为什么要看重他,为什么不立我为太子!”“许枫霖是被你害死的,是你!”许云恒被激怒了,冲向皇帝。他没能接近帝王就被侍卫联手摁住。“无药可救!”皇帝闭了闭眼,眼中的最后一丝柔情尽数散去,他拂袖离去。许云恒望着皇帝的背影,嘶喊道:“你是罪人,该死的是你,许瀛琛!”一众臣子听到许云恒大喊皇帝名讳,吓得几乎断了呼吸。皇帝的脚步只是顿了一下,便更加决绝地离开了。宫中这场动乱,也就只有那日茶楼周围的民众听得几丝风声。朝廷大员们则是噤若寒蝉。被自己的亲儿子幽禁,还差点儿杀掉、被篡夺了皇位,这是奇耻大辱。一切安定后,陆怀川在早朝后来到皇帝的养心殿。皇帝有诏,着大太监喊他来商议罪臣许云恒的留置问题。陆怀川从进入大殿始,见礼过后,便没有吭声。直到皇帝抬起头,放下朱笔向他看来。“怀川,你打算如何处置许云恒?”许云恒乃皇室子嗣,按照礼制,他犯下大罪,其裁决应当归于宗人府。皇帝特地将他喊来,怕也是不想让宗人府过问,以免走漏风声,搞得人心惶惶。再者,皇嗣谋反,也是丑闻。大祈皇室丢不起这个人。对许云恒,能秘密处置最好。陆怀川心领神会,自然也不会提起宗人府。皇帝叹息一声:“罪妃孙氏,幽居冷宫。”对熹贵妃的处置,皇帝早就想好了。他顿了顿,急着道:“至于许云恒,豺狼丑类,敢悖天常,不知覆露之恩,不孝不悌,赐剑以自裁!”“微臣遵旨。”陆怀川拱手,他退出养心殿,直奔禧延宫。禧延宫内外被皇城司侍卫严加把守。纵然是陆怀川,也得出示笔下手谕,才能进入。在御道上,他被许颖微拦下。那日过后,许颖微担忧付如烟,带着付如烟跟付珩回到公主府后,便闭门不出。数日过去,昨儿个傍晚傅宏明入府,许颖微才获知,那日攻城之时,陆怀川右臂受了伤,那日他一身玄黑,血迹隐没在暗沉的布料上。就连皇帝也是不知晓的。付如烟听到以后,挤眉弄眼地撺掇许颖微来找陆怀川,还说陆怀川救了她,要不是陆怀川,她就摔死了。经此一事,付珩对陆怀川也增添了几分好感,跟付如烟站你一言我一语地帮陆怀川怀川说好话。看着眉眼含笑的一双儿女,许颖微心中微动。得知陆怀川今日入宫,许颖微便赶了来,正好撞见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