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且无辜,与她无关。看着云姒满是追问的眼睛,霍慎之放她下来。眼中,亦是只有在看她时,才有的疼爱:“是我的错,与你无关。”是他没有及时寻到她,让她去错了旁人的身边,也是他克制不住对她的占有欲。云姒垂下眼,带着每个女子第一次爱恋时的拘谨小心跟羞涩紧张,试探般地靠去他的肩。风声蝉鸣再起,霍慎之骨节分明的手指拂过她干净清澈的眉眼,打破宁静:“方才可是还没有泡够?”云姒看着温泉池,方才她也只是下去了一会儿。“现在还可以泡么?”如果可以的话,那她就不客气了。霍慎之将她的小心思看在眼里,拉着她起身,嗓音里糅了宠爱:“你身弱亏虚,不宜久泡。且累了一日,也未曾好好用饭,让王府的侍女伺候你洗浴。”“九哥怎知我未曾好好用饭?”她声音细腻温和。他不是今日一直在跟武宗帝还有霍临烨在御书房谈事吗?霍慎之见她后背的衣服已经被水浸湿,眼底噙着笑:“我不在你身边,也在你身边。”云姒回味过来:“那岂不是我每天都像是被你看着管着的一样?”夜空下,霍慎之光明正大地握着她纤细的腰,领着她朝前走:“除你每日用饭休息,与身体无关之事,我一概不多管多知。”“与我同行,你是自由的。”他拉着她,停在月洞门口。他不会因为当初在难民营,她给无数男男女女的病人看病而有不快。便是她给霍临烨看病,他亦明理,理解她医者天性,不会把什么都怪责在她头上。云姒抿唇,心口酸胀。他当真……好得她说不出来,更舍得不放开。霍慎之松开她,看着她背影消失不见之后,眼底的寒色逐渐攀升。“出来吧。”霍影从阴影里快步上前,将一封密信交给双手递上:“主子,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。武宗帝今日叫了主子去御书房,说了那么久,非要主子跟楚王同行,分明是别有居心。”霍慎之寥寥看完信上的所有,接过火折,将信焚烧。火光下,他敛下眼底的厉色:“轮椅,确实没有战马稳。”夺兵权,就意味着,要跟羽翼渐满的霍临烨争。霍慎之也期待,这么多年,这个曾经跟在自己身边上过战场的皇侄,有多厉害-夜晚的东巷,热闹异常。来往的人多了,反而不会有人注意到身边谁是谁。云姒身边的人,已戴上了另一个面具。一身墨蓝华服,丝毫不同以往的黑白单调,却是通身的威严贵气。“九哥,你带我出来做什么?”等看着孩童从身边过去,云姒才反应过来。是端阳。霍慎之微俯下身,声音贴着她的耳:“今夜,我好好陪你。”满城热闹非凡,百姓们自顾欢乐。云姒的笑容,在交叠不断的幽黄烛火中渐渐淡了下去。今夜的九哥,很不寻常。御书房之中,皇帝到底跟他说了什么。他于人声喧闹中拉住她的手,覆面薄纱随之翩翩舞动。两人身影,消失在夜间。“王爷,怎么了?”不远处的马车上,烈风受命停下,转头看向了马车里的人。霍临烨的上半身,渐渐出现在光影之中。“本王看见云姒了。”他的目光,依旧注视着前方,神色凝固,似乎在搜寻。烈风跟着望过去,看了好一会儿:“怎么可能,六小姐如今不是在皇宫吗?而且,周遭不算明亮,王爷确定没看错?”霍临烨已经下了马车,融进人群,朝着方才看见的位置过去:“本王看见,一个男人牵着她的手。她以轻纱覆面,只是匆匆一眼,那背影,眉眼,却异常熟悉。”九爷是特意装扮过的,便是凭借背影,也难认出,莫说他现在还是“不能行走”之人,霍临烨也未曾看清楚。“王爷你可能看错了吧,这里哪有六小姐的身影?”烈风寻了一圈,也没有看见:“还是早些回去歇息,养好伤,过几日,便是要离京了。”在此时,霍临烨想起李善慈曾说云姒在灯节时,曾与男子并肩同游……“去问问,她是否还在皇宫,或者自己府邸。若都不在,那方才的那个,必然是她。”连霍临烨自己都不知道,他怎么能随意的一样,就确定了那就是云姒。她的身影,怎么就在他脑海之中刻的那样清晰。烈风看着自家王爷面容冷漠异常,也没有在劝。去了皇宫,陆鹤笑得寻常:“不在又如何?师父是个姑娘家,为病患操劳了一日,难道就不需要休息?宫里躺得不舒服不安心,难道就不能离开?”烈风紧皱着看着陆鹤,他当然有些讨厌这人:“病人若有个什么急要,你总得去找她,那么,六小姐在何处?”陆鹤不用多想,都已经知道云姒的所在了。他端的一副清冷姿态,说出句话来,能气死人:“你若是有病,我现在就派人去寻师父。若是没有,我又为何随意把我师父的踪迹告知你?你会逢人问楚王踪迹你见人就说吗?你是不是大嘴巴?有毛病吧!怎么做人手下的你?”烈风现在看着陆鹤,只想要找针线把他嘴巴缝起来。他就好好问一句,莫名其妙地被训一顿。“你给我等着。”烈风走的时候不忘记放狠话。陆鹤的白眼翻得跟要死过去一样。重回原处,自家王爷还在等候。霍临烨朝着前面一直走,眼底的神色暗了下去:“她没在皇宫,也不在自己府邸,更不在九王府。那本王方才看到的,便是她。”话音才落,那一抹浅紫色衣裙又在人群一闪而过。这一次,霍临烨清晰地看清了,那就是云姒。她手中高举着一串糖葫芦,面上覆着轻纱,提起衣裙,朝着前面跑去。眉眼之中皆是他从未见过的笑意,穿过来来往往的人群,只朝着一人奔去。他的心口狠狠一痛,面上却丝毫不显山露水。神思未动,身已先行。他要看看,那个能叫她笑得如此开心的男人,是谁。